变质
“啊！”刘姝贤在惊吓醒来，屋子里还是黑蒙蒙的，她看了看手机，才早上5点多，屋子里另外三个人都还在睡。然而她已经睡意全无，起身穿好衣服，决定到外面去吹吹风。
思绪又飘回到那个梦。那是一个午后，胡晓慧照例在睡午觉，她就坐在旁边看着她睡，感叹自己怎么这么无聊，她用手点点她的鼻子，看着她的睡颜，很自然地吻了上去。胡晓慧似乎是没有睡熟，迷迷糊糊地搂着她的脖子回吻她。然后门被刷开了，另一个胡晓慧进来，脸上的表情混杂着震惊、鄙夷，就像个陌生人似的，大声喊：“刘姝贤你干什么！”
她就这样被吓醒了，她害怕胡晓慧这样看着自己。
回去的时候胡晓慧已经醒了，刘姝贤拿着早饭递给她，“喏，给你带的。”然后状似随意地瞥了她一眼，看着她眼神里的单纯喜悦，终于冲刷掉一些恐惧。
“老刘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？”胡晓慧边吃包子边说。
“做噩梦了。”
“啥噩梦？”
刘姝贤定睛看着她，决定实话实说，“我梦到亲你了。”
胡晓慧吃包子的嘴停了停，随后低头支吾道：“你又占我便宜。”
“这不是心存愧疚给你买早饭了嘛。”
“那你多梦点，我不介意。”
“死一边去。”
刘姝贤在这样日常的对话中，终于松了一口气，这才是她跟胡晓慧的相处方式。触摸到了现实，梦中的东西才开始真正消散。
过了一会胡晓慧又嚷嚷起来：“不对啊，亲我怎么能是噩梦呢！我揍你啊！”
一开始是挺美的，刘姝贤想，思绪飘回到那个吻去，触感似乎还停留在唇上。她轻轻叹了口气，又开始惆怅起来。
要不跟队友聊聊？省得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。但是刘姝贤自动脑补了跟那群人的对话。
小巨人：“哟，终于到这一步啦？”
菌菇：“天呢，甜！”
韩家乐：“我头铁，我帮你在MC上说！”
沈小爱：“这不是很正常吗？我还梦到我跟熊女士舌吻呢。”
段艺璇：“啊！！”然后因为她的嗓门整个悠唐都知道了。
刘姝贤无语，摇摇头，算了，还是自己咀嚼吧。
独自咀嚼了几天之后，刘姝贤越想越闷得慌，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怂包了？有事就该说呀！而且凭什么胡晓慧一天到晚无忧无虑，她自己就要伤春悲秋，这不公平！刘姝贤脾气又上头了，唰的一下坐到胡晓慧面前摊牌。
“胡晓慧，我觉得我最近有点在意你。”一记直球。
胡晓慧下意识看了四周，眼神狐疑，“又在拍东西？”
“没，我是认真的。前几天我跟你说过梦到亲你了，之后我一直觉得自己不对劲，就是看见你就感觉有点什么。我也不知道有点什么，反正就是有点什么。”刘姝贤噼里啪啦地讲。
“然后呢？”胡晓慧试探性地问。
“然后我就很苦恼，我知道你也不想我对你变质的，所以你要帮我。”刘姝贤一脸理所当然。
“怎么帮？”胡晓慧声音更小了。
“帮我疏远你。”刘姝贤神色坚定。
之后的几天，刘姝贤开始不着家，不是去练舞就是去工作，实在闲着没事了就约上几个队友打牌。而胡晓慧就在宿舍里和两只猫做伴。两个人的对话每天也没有几句，相处像是变成了一些片段。比如刘姝贤晚归时，习惯性地给胡晓慧掖被子；比如胡晓慧早上醒来会发现刘姝贤给她的奶茶和零食，还有纸条，写着“我厉害吧，又赢了。”；比如胡晓慧会抱着岁岁说：“岁岁，你想不想你的爷爷呀？我帮你完成心愿，给你看看她。”然后偷偷看刘姝贤的直播，发现她跟别人玩的不亦乐乎，又撇撇嘴关掉了，对岁岁说：“你爷爷在外面可真开心。”比如刘姝贤晚上躺床上玩手机时，打开口袋48，本能地想看看胡晓慧发了什么，指尖却又顿住了。
又一天凌晨，刘姝贤回宿舍，胡晓慧已经睡了。屋内灯一直开着，是胡晓慧为她留着的。
走过她的床前，胡晓慧迷迷糊糊喊了一声“老刘”。
“怎么啦？”刘姝贤低下头轻轻说。
“你好了吗？”没头没脑的一句话，刘姝贤却知道她指的是什么。
“还、还没有。”
“哦。”胡晓慧没有再说话，似乎又睡了。
刘姝贤看着她睡的样子，心里泛起了一丝苦涩，然后脑子里莫名浮现四个字：虐恋情深。
这都是什么啊！刘姝贤觉得自己一定是言情小说看多了。
当天晚上胡晓慧也做了个梦，她梦到自己成了小包公，正在审犯人，她拿着惊堂木，就这么一拍，然后用充满颗粒的声音喊道：“堂下何人？”
堂下跪着的人颤颤巍巍地抬起头，却不敢与她对视，答道：“草民刘姝贤。”
“还草民，简直是刁民。”
“大人，小民冤枉啊！”
“冤枉什么，难道你没有梦到轻薄本官吗？”
“大人您怎么知道？”刁民刘姝贤终于看了一眼小包大人，大惊失色，随后脸上又泛起红晕，又将眼光收回。
“本大人神通广大，有什么不知道的。”小包大人扬眉。
“但是这也不犯法，梦中的事，不作数的。”
“那且不说这个，你凭什么擅自就要疏远我？”
“我那时也是与你商量的，你答应了。”
“哼，本大人大智若愚，那个时候刚好赶上愚了，竟然被你骗了去。现在本大人想通了，你自己的毛病凭什么要我给你担着，这几天给我委屈的，我现在偏不，你必须和以前一样了，否则关你十年大牢。”小包大人拿着令签威胁道。
可惜刘姝贤这时候倒硬气了，竟然站了起来，恢复原本的冷漠状态，说道：“胡晓慧儿你想什么呢。”
小包大人气得就想去揍她。还没揍到呢，就被什么东西砸醒了，原来是小狼又跳到了她身上。
胡晓慧仔细咂摸着她的梦，觉得梦里的自己简直英明神武，说得太有道理了，她刘姝贤凭什么这样啊，于是她也开始生气。但是她生气不会说出来，她就憋着。
晚上正好有公演，刘姝贤回宿舍化妆，两人东西经常混用，免不了要问问眉笔、遮瑕这类东西在哪儿。刘姝贤发现今天的胡晓慧有点冷漠，用的语气都是平平的，话也就仅限于“哦”“这儿”“那儿”“我不知道”这类的。她本想开口问问，话到嘴边又停住了。
晚上的公演MC是玩游戏，每人发一张牌，抽到特定牌的人受惩罚。玩了几轮了，惩罚有“含着水深情对视”、玩测谎仪、随机打电话给成员表白等等。刘姝贤在里面插科打诨，金句频频，和台下粉丝一起起哄，嗑糖嗑得好不愉快。但是她没想到天道好轮回，苍天绕过谁。
又一轮抽牌后，主持人张梦慧念出了惩罚：“两张王玩吃pocky游戏，剩余的pocky长度不得大于1厘米。”
“哇欧！”台下粉丝开始起哄。
“谁抽到王了？”
刘姝贤默默往前一步，白眼翻到天上去，对着粉丝大喊：“你们就是喜欢这种！”
台下粉丝起哄得更厉害了
不过只要对方不是胡晓慧，玩就玩吧，反正自己钢铁直女，怕啥。刘姝贤内心想着。
然而北芭的抽卡玄学又在此刻显灵了。
队伍另一端的胡晓慧慢慢往前一步。两人对视一眼，刘姝贤瞳孔地震。
台下粉丝简直要疯狂了。直播弹幕上疯狂刷着“奶包”。
游戏开始，两人各叼着pocky一头，又一次对视。胡晓慧面无表情，刘姝贤心虚地移开目光，眼观鼻，鼻观口，口观心，一心一意盯pocky。
两人慢慢地吃着pocky，慢慢靠近。台下粉丝屏住了呼吸，台上菌菇感觉自己要过呼吸。
眼看着两人鼻子都快碰到了，还差最后一口。
胡晓慧向前一咬，柔软转瞬即逝。刘姝贤大脑空白了0.1秒，但是随即想到还在台上，连忙咬断了pocky，任务圆满完成。
弹幕里开始狂欢，有争攻受的，“天呢，包攻！”“说包攻的断腿警告！”“老刘太怂了！”；有螺旋上天的，“别拦我，让我起飞！”“姐妹等等我，我们一起飞！”；更有显微镜女孩，“老刘耳朵都红了！”“小包耳朵也红了！”……
不过两个当事人倒是心事满满，公演后刘姝贤也回了宿舍。
“今天不出去了？”倒是胡晓慧先开了口。
“我觉得你今天不对劲。”
“因为我也做了个梦。”
“梦里我惹了你啊？”
“梦里梦外你都惹我了。”
“那你也不遵守约定，说好了要拉开点距离的，刚刚台上还……”刘姝贤心有余悸。
“那是游戏惩罚，我就是好好玩游戏，你别想多了。”胡晓慧继续冷漠。
“我也不想啊！”看着她这个样子，刘姝贤心里突然很堵，搞什么，这样很好玩吗！嗓门陡然增大了。
胡晓慧看她生气了，想着她自己还没发火呢，倒是被刘姝贤抢先了，这算怎么回事。
开始对吼：“你梦到亲了多少人啊？怎么就我这儿搞特殊，你个双标狗，你是不是就找个借口想疏远我，嫌我烦了是不是？你不想和我一起住了就直说！”
“你不一样……哎，算了，干脆我们还是别一起住了吧。”刘姝贤眼神黯了黯。
“果然是这样。”对面的人已经带上哭腔。
“哎不是，你别哭呀。”刘姝贤开始手忙脚乱起来。
“我没哭！”
“好好，没哭没哭。”刘姝贤轻轻搂住了胡晓慧，缓缓抚着背。
“不是说要保持距离吗？”胡晓慧嘴上这么说，倒是没挣脱。
“我那不是怕自己变质吗？现在我不怕了，我估摸着已经变质了。”
怀里的人一怔。
“你这是在对我告白吗？”胡晓慧的声音听不出起伏。
“不是，我是在对自己告白。”刘姝贤认命。
“你不跟我告白我怎么答应你呢？”良久，胡晓慧说了这么一句。
“啊？”刘姝贤的心思又在电光火石间转了好几个弯，然后突然笑了，用欠揍的语气说道：“你可以跟我告白呀。”
“谁要跟你告白，滚一边去。”胡晓慧学着刘姝贤的语气。
“那就算了吧。”刘姝贤一脸无所谓。
“算了吧。”胡晓慧也无所谓。
晚上刘姝贤和胡晓慧一起窝在上铺睡。胡晓慧又做了一个梦，梦里她和刘姝贤变成了两袋猫粮，但是没有人来买，过了保质期，一起变质了。马上就要被扔进垃圾桶了。
她惊叫一声，刘姝贤给吓醒了。忙问道：“咋了？”
胡晓慧嘟哝着给她讲了这个梦。
刘姝贤安慰她：“至少我们还在一起呀。”
胡晓慧傻笑着又睡着了。
end
评论(13)